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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轻聚叶

散轻聚叶

很多故事得从很久很久以前说起。

(1)

我在园中种下一枚叶片,我期望它能盛开的,我的花园将不是大多数情况下的刻桐原理的重复。

刻桐的机理是无休止的蔓延与无休止的凋亡,不符合机器式认知的符号逻辑的壳(cell)会自发死亡,死去的壳们大量地吸水,而后膨胀、破裂。在想象中我可以感觉到壳内百万计的酶的绝望的心情,它们失望地冲撞,松散,残缺,这个过程使应凋亡的壳们成为一堆不知如何称呼的灰泥似的混合物,然后,几乎没有然后了,天空落下的纯雨使茎与叶柄交接处的黑灰色混合物回到地面。

……

我比较喜欢纯雨,大家也都差不多。但我也不厌恶古记录所说的初雨,这个词有某种难以理解的据说是诗意的味道,我想象初雨里可有美丽的孔球灰尘以及各种盐类的微小结晶,空中静止的一滴中,那些溶解不均的灰尘也在打着卷儿,触碰边缘。纯雨也可有个别水分子团起来的类金刚石网格,但毕竟,纯净如纯雨是好的,或许因为计算起来物质种类少会更简单,可以减小变量个数。多一点美丽需要的计算量往往会大一个微积分运算级。

……

园艺师是在这时代颇受欢迎的职业,按理说我的工作可以像几十年前就已固定的教材一样,不再固执于壳本身,而是专注于表现壳。最初的壳便是人造之物,它总是听从人们的命令的,我想创作壳之人一定是极其天才的。壳的表现形式一定是对宇宙间所存在的固体晶体的表现形式的优美模仿。壳想表现一种纯粹基础以及建筑在其上的多彩表现,如同大多数世界都由可数的几百种粒子组成。

有了壳之后,我们的星球便有了各色、柔滑、规则而美丽的表面。壳表面吸收光子,使它高效地转化为壳膜两边的电压降,驱动那里面精巧的酶。话说“酶”这个字与醇类有关,我感到困惑。从很多古老记录看来,以往某些概念相当重要,而现代人并不一定可以知晓。

但是,我还是企图,或喜欢那些真正体现神秘性的事物,而不是例如刻桐一样直白,刻板(“刻桐”的名称形容似乎是来自电子学器具)。这些事物大多存于古代,但未来之事物未尝不可,神秘作为难以理解,难以理解的作为渴望,最终成力。

……

工作与记录的闲暇我喜欢翻看古老的记录,虽然看得越多头脑越累赘,但似乎信息是一种有副作用的必需品或“食物”。很少有人去挖掘历史,但是我知道我们的每种分类,每个想象都有历史的渊源。太初尽可以初始运行世界,但噎鸣有自己的封域。古老记录总是很有意思的。

古老记录上说,每年地球上将产生数不尽的碳化合六元环。我感觉到这种说法相当怪异,如此下去,碳元素必将被耗尽。堆积起来的产物的运动是很慢的,除去大气氮化,氧化,氢化,硫化的极小效应,这个过程是不可逆的。

然而,古老记录的信息处在一个连酶,甚至单个壳都很笨的时代。

……

我种下我的叶片,我是想找到一种解决方法的,虽然刻桐看起来很美,但我不喜欢这种凋亡的方式。

Sub1

{

Sub1:那叶片舒缓地躺在土地上。

}

Sub2

{

For

Sub1

Next

}

'Sub2:几个小时过后,叶片的根部茁出两颗可爱的小托叶,非常符合所定义的对照绿色,它们把大叶子围起来,缓慢地运动以寻找适合它们的位置。

Sub3

{

For

Sub2

Next

}

'Sub3:几天后,新生的叶片也像之前一样,拥拥挤挤地寻找它们的位置,这个过程相当缓慢。

Sub4

{

For

Sub3

Next

}

'Sub4:几年后,原初的叶片已形成的很大的一丛,叶丛翠绿,阳光下我感受到渐变与生机。

Sub5

{

For

Sub4

Next

}

'Sub5:我在很多地方种过叶片。

(2)

很多故事得从很久很久以前说起。

后来,我在很多地方种过很多叶片,但没有一丛长得一样,我嘲笑我自己。我控制所有的环境相同,可按理说世界上是不存在随机与随机数的,只有模仿、接近。叶丛们的形状只是一种虚假的随机吗?然而,我得问问每一个壳中的每一个酶吗?

按理说,我们的世界是形状与数字不对称的世界,然而物质的粒子作为形状与数字的统一体该怎么办。轻聚叶产生各式各样的形状。我想,我们世界的原初本是单调的,几近死亡的欧奇里特几何中只有单调的三种旋转,图形不好看难怪。然而,轻聚叶是作为分裂旋转的世界,还是重旋转的世界?难以区分。或许基本算术告诉我它们都是实数。

世界扩大开来,世界由何扩大?

很有意思,并如果一样事物有着自我约束,这个自我约束是何时产生的?先天?后天?

叶片们在合起伙来骗我。我查了查,林德贝格-列维的律法早在几百个世纪前就被人们丢弃了,是这样的。

(3.)

然而我还是不知道原因何在,很多故事得从很久很久以前说起。

我是喜欢翻看那些古老记录的,有一天,翻过一首佶屈聱牙的关于碳化合六元环的颂歌,有位几百世纪前的朋友记录了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

纯沙几乎没有粘性,把它同粘土,即铝硅酸盐的各种东西混合起来,在潮湿的空气中放置,经过一段时间,混合物中便会自动生出各种不同的形状,有的时候也会出现人形,像更古老记录中描绘的人物一样。

我高高兴兴地去试了,没有成功。我想也罢了,像人们所说,或记录中所说,自己做却不一定做得出来,信义的标准总是不同。

(4.)

朋友说我送给他们的那些丛叶子散了。

这令我始料不及,或者说我是没有始料的。我不拒绝,因过于骄傲、自是、独断、方向坚持会导致也许的蒙蔽。

在这些年中,我不断地培植一丛又一丛的叶子,在朋友给我说了这个情况之后,又有很久之前养护的那些叶子一个个散掉了,这无疑是对我的批驳,我感到不解,从那开初朋友所说的一丛叶子我就感到不解。

我看过那些散掉的叶丛,回收然后粉碎使我有些难过,但是我不解它们为什么,由最初的“严整有序”,好吧也算不上如刻桐一般,最终变得一片片无所事事地围在最初的叶子周围,杂乱,纷繁,似乎会有某个时候,它们也厌倦了严整组合的游戏。

……

通常古老记录关于叶片也有一大堆无所事事的常数,它们是不是有时候会喜欢做游戏,有时候不喜欢?我们所想的形状不会突兀地丢弃自己,数字也不会,可真实的形状或许会。

我感到不解,我喜欢世界的可预测的零点漂移,伪随机的计算预测支持这一点,轻聚叶应存在某种固定的模式,集齐信息,变量,就可以摩画轨迹。

然而,不是。

拟差分计算告诉我,若加速度作为位移的三次前项差分,运动将会是另一个样子,jounce世界、jerk世界、加速度世界、速度世界、位移世界等等如此不同。若更改基础微积分与二元数的联系,运动也会是另一个样子。轻聚叶在真实情况下难以精确的模式,与在计算情况下精确的模式,是我们的思维与计算模型的缺陷吗?噎鸣命令世界以可怕的同时,似乎悲剧地确定了我们永久的局限,如熟悉———想象力一般。

真实与虚拟的最大不同在于时间。

……

我感到不解,除却时间。故事似乎得从我难以理解的很久很久以前说起。古老记录上说生命让人不解,生命发源于山河,却没有结束的时候与结束的地方,令人恼怒。

却也不知那个混粘土的沙的故事怎样,有人做出来了吗?那些象形之物,最终也会逸散吗?

如随性地散逸一般,散掉的轻度聚合叶会有一天再随性地合并吗?

注释:

1.壳:类似于细胞,未来人的创造物,用以代替原来存在的细胞生命。

2.凋亡:壳的一种类似细胞凋亡的机制。

3.纯雨:纯水。

4.初雨:我们现在这个时代的降水方式。

5.微积分运算级:模仿数量级的定义,比如位移比速度大一个微积分运算级,大一个微积分运算级往往会大很多数量级。

6.太初:本体运行的时序为太初-

>太始->太易->太素->万物。

7.噎鸣:时间之神。

8.欧奇里特:欧几里德的音转。

9.分裂旋转:分数维空间的旋转。

10.重旋转:高维空间旋转,此处旋转的角度概念为单纯形一角。

11.林德贝格-列维的律法:即林德贝格-列维中心极限定理。

12.伪随机:对随机运算的尽可能模仿,但实际不是随机运算。

13.jounce世界:加加加速度时间轨迹图。

14.jerk世界:加加速度时间轨迹图。

15.……世界:即不同运动谱时间轨迹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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